2014年7月2日星期三

我們再也找不到那壹片星空

  如果把大唐的詩人們比作壹個個星星,他們的熠熠閃光共同構成了大唐的星空。今天,我們望去,那星空還是那麽璀璨,每壹個詩人都是那麽閃光。這壹片星空,似乎少了誰都不完整。李白杜甫是其中最耀眼的兩顆星,卻也不能掩蓋住其他詩人的閃光,因為其他詩人自身也實在耀眼的無法被遮住,那是壹個璀璨的星空,璀璨得足以照亮以後任何壹個時代。
  當王昌齡吟出“秦時明月漢時關,萬裏長征人未還,但使龍城飛將在,不教胡馬度陰山”的時候,我們感到的是盛世的健朗,將軍偉岸的身軀,永遠英姿勃勃,昭示的是盛世的氣象聲音,這樣的氣象聲音似乎壹開始就被詩人寫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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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然而壹個盛世的詩壇卻是靜靜的開場,沒有華麗的文辭,沒有繁縟的熱鬧場景。王維,我們吟詠他“月出驚山鳥,時鳴春澗中”“明月松間照,清泉石上流”總是感覺那麽靜,靜的如壹幅山水畫,畫中有明月、有山鳥,使人不敢輕易走近它,生怕壹不小心驚動了畫裏的境界,破壞了那壹份靜美。
  有人認為,盛世,不僅止於國力的強盛,還有精神層面的包容和自信。李白、杜甫隨盛唐而來,眼界心界都夠廣大。山川美景、政治民生、戰爭歌舞、兒女情長都被寫入他們的詩裏,讓我們看到那個時代的氣象、風貌、生活、人心,盛唐的壹切幾乎讓他們寫全了。盛唐夠境界,詩人的心裝得下天地萬物。小時讀老杜窗含西嶺千秋雪,門泊東吳萬裏船,雖然什麽都不懂,就已經神往於詩裏的擴大的遠景,給人無限的想象。當我們吟詠李白人生飄忽百年內,且須酣暢萬古情,總是感覺那麽有氣魄。“天生我材必有用,千金散盡還復來”,看上去又那麽風雅自信,這是壹個盛世的自信加上個人的自信的完美結合。“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,奔流到海不復回”,壹個有著盛世感的詩人,才會看到大好河山的壯美。若是帶著壹副倦容,病態的眼睛,看什麽能有壯美的感覺呢。
  然而安史之亂,讓大唐元氣大傷,歷史也走向了拐點。此後,大唐詩人們,或竄逐蠻荒,或淪落天涯。當白居易吟出同是天涯淪落人,相逢何必曾相識時,我們看到詩人不僅是為琵琶女也是在為自己而悲。當劉禹錫吟出種桃道士歸何處,前度劉郎今又來,我們仿佛看到他力爭挺直的脊骨。劉禹錫以他那倔強的人格,鮮明地呈現出他的做人之道。然而,在備受打擊中顯露出的倔強,說明大唐已經不夠清明了。“東邊日出西邊雨,道是無情卻有晴”,安史之亂留給大唐的,似乎也是這樣的壹片天。此後,大唐的詩人們,雖然也還有建功立業的夢想,但在現實的消磨打擊下,也就只能在李賀尋章摘句老雕蟲裏度過生命的輝煌期,哀嘆天荒地老無人識了。
  不知是生不逢時,還是晚霞真的太過美好,李商隱,中晚唐的詩壇巨擘,有壹天,面對夕陽晚景,他吟道夕陽無限好,只是近黃昏,大唐的晚景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,竟被他寫出了,那是壹種回光返照似的美,帶有壹點免不了的蒼涼,卻也光美無比。“嫦娥應悔偷靈藥,碧海青天夜夜心”,詩歌在李商隱那裏,似乎已經更多地從對外在的關註,轉為了關註內心。詩人就像嫦娥壹樣,夜夜在啃嚙著自己的心靈。那註定是死而後已的抽絲過程,無盡的寂寞與傷痛,不知讓多少人心疼他。
  玉溪之後,大唐的余響還在繼續。“秋風萬裏芙蓉國,暮雨千家薜荔村”,壹樣是美,但難免淒涼,那是詩壇的縷縷余音。佳期不可再,風雨杳如年。或許壹個時代要結束了,那個時代的輝煌也將不再。此後再也沒有產生詩壇巨擘,但大唐詩壇的余韻還在,依然會激動我們的心。在風遞幽香出、落花人獨立那樣的詩境裏徘徊,也會讓我們不願離去。
  今天,或許我們再也找不到那壹片星空,因為它太燦爛、太耀眼、太明亮,以致後世任何時代都無法與它相比,那是壹個不可超越的時代。那壹片星空,回望它的時候我們只有為它的璀璨驚嘆。